在五一節這天去家樂福購物，是否還需要一些勇氣？

　　中午時分，在家樂福北京天通苑店，一個正在排隊結賬的婦女說，她就是想來看看抵制家樂福會是什么樣子，估計今年五一節應該人少，她也趁機來買點兒東西，“這里的西瓜比路邊攤的價格還便宜”。

　　這是一位好奇而大膽的女性。20多天前，呼吁抵制家樂福的短信通過手機、MSN和網絡傳播，這則短信呼吁 “抵制支持藏獨、侮辱中國的法國”，從五一節開始不去家樂福。過去幾個星期，已經有不少地方的家樂福門前出現了抗議的人群。

　　對于這家全球第二的連鎖超市來說，這是一個敏感的日子。在家樂福天通苑店，四輛警車停在店門外，沒有人聽說是否有什么人來這里抗議。不過，一些經常光顧這家超市的客戶說，店里早已不見了擁擠的人流，要比平常時候差不多少一半人。

　　“今天是五一節，人還比前兩天多了點，此前的周一到周五，人流只有以前的20%。”一個穿著家樂福工作服的小姑娘說。這位某廠家的促銷員說，她的業績受到了很大影響，以前能賣十盒，現在也就賣四五盒。

　　不過，這位促銷員不認為自己東家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他們不在這個店賣就在其他超市里賣唄。”她說。不過她已經不敢在下班時候穿工作服出門，因為聽說有顧客在某個家樂福被打了。她最擔心的日子，也向廠家請了兩天假。平常根本不給假的廠家也同意了，“反正這些天買賣也就那么回事。”這個促銷員說。

　　在家樂福國展店，氣氛一如往常。不過，一些光顧這家超市的消費者說，還是能感覺到顧客少了很多。一位顧客說，這家店幾乎每樣東西都打折，有些東西打九折。像化妝品，買第一件原價，第二件就能拿到五折。

　　10多天前，坊間一直流傳家樂福將在五一期間舉行五折促銷活動，不過據稱家樂福最終取消了這一計劃。這一消息沒有得到家樂福的證實。

　　下午兩點多鐘，在北京雙井橋家樂福店。周邊和停車場附近有五六輛警車，各大入口處也有三三兩兩的警察。家樂福的一位收銀員說，這幾個周末都有警察過來看守，以防萬一。她笑道：“感覺特安全呢。”她說最近的人流的確大大減少，清閑多了。

　　來自臺灣的辛女士是家樂福的常客。她說今天的人流明顯減少，但是不確定是否和五一休假人們出游有關。她承認已經有近兩周沒有過來購物，因為之前看到媒體報道安徽抵制家樂福的一些場面讓她感到有點擔心。

　　身為家庭主婦的辛女士后來覺得，那些提倡抵制法國貨的人只是想表達不滿，應該不會傷害消費者。“大家都是理性的，有各自表達想法的自由和方式。”她在上海和北京住了三年，都是在家樂福買日常用品，主要是因為價格合適而且有許多她熟悉的臺灣牌子的食品。

　　與家樂福的清淡相比，在同一座商場內不相干的一些店面顯得更加冷清。一家服裝店的售貨員說收入大大下滑了。她說常被人問為什么要在家樂福工作，“的確有點壓力，我都盡量回避這種話題。被問急了，我就強調說，我的店和家樂福沒關系，只是碰巧在同一個地點。”

　　在雙井橋家樂福店，周邊的好些店鋪也都在打折，但是售貨員說那是慣例的五一假期促銷。商場內的快餐廳在午飯時段也沒有滿座。

　　家樂福北京國展店門口，有一塊醒目的大紅標識牌，注明奧運倒數99天，還有一句“中國，加油”的口號。實際上，這樣的標識牌出現在家樂福在北京的各個門店。幾天前，家樂福北京各分店為員工更換了印有中國國旗的上衣和帶有奧運標識的帽子，由于新裝的帽子上印有奧運標識，被認為屬于隱性商業行為，涉嫌侵權而被叫停。

　　也許家樂福天通苑店的設置更有意味。乘坐電梯一上超市二樓，迎面就是一個紅色的條幅，上面寫著“我們一如既往，立足中國，積極參與，共同發展”。再向前走七八米，一個長條形的易拉寶上面，完整地重復了家樂福集團總裁杜哲睿在巴黎接受記者采訪時的表態。

　　根據易拉寶上的內容，杜哲睿聲明，家樂福集團及其分支機構沒有向任何政治團體或宗教團體直接或間接地提供過任何幫助，無論是在中國或是其他地方，家樂福集團從來沒有這么做過，將來也不會這么做。

　　他說：“我希望人們現在能夠平靜下來，讓奧運會最后的準備工作能在祥和的氣氛中進行。因為北京奧運會的成功舉辦是有利于所有人的。”

　　旁邊的一幅照片上，家樂福 (中國)區總裁羅國偉滿面笑容地拿著話筒。在易拉寶的最下方是一行字：永遠做中國的企業公民。

　　家樂福在以自己的方式傳遞某種信號。實際上，現在搜索中國的任何一個搜索引擎，你都不可能搜尋到關于家樂福的任何信息了。在中國最著名的搜索引擎百度上，顯示的結果是“搜索結果可能涉及不符合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的內容，未予顯示”。更早一些時候，家樂福中國的網站被黑客攻擊，主頁內容被“抵制家樂福”的口號取代。

　　家樂福幾乎已經在網絡的虛擬世界消失了。不過即使這樣似乎也無法平息一些人的憤怒。據說，5月1日中午的時候，曾經有一些抗議者來到家樂福國展店門前，但是很快就離開了。而在家樂福雙井店，也有店員說，聽說有人來抗議，不過他們并沒有親眼見到抗議者。

　　不過，即使是這個五一節，如果你是在家樂福購物的消費者，在超市里面似乎也不會感受到特別的氣氛。不同的是，原來結賬要排長隊，現在可能不需要等那么久的時間。

　　在家樂福天通苑店，一對在結賬的夫婦表示，知道抵制家樂福這回事，但是他們不參與。一個中年男子表示對此事“不知道”。另一個帶著小孩的男士說，抵制家樂福是不對的。而在雙井橋家樂福店，一位不愿透露名字的中年男子被問及到家樂福購物是否有壓力時，他反問道：“哪有什么壓力呢，買的都是中國貨。”
　　(經濟觀察報 楊陽 林俐 本報記者芮秉游、左茂紅、劉鵬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