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雞儆猴”是一個人盡皆知的中國成語，意思是公開嚴懲一個人，以警告所有人。跨國公司在中國的管理人員，尤其是沃爾瑪(Walmart)的管理人員，應謹記這個成語。

　　這家美國零售商因把普通豬肉標為綠色豬肉賣，與重慶當局交惡。結果，沃爾瑪在這個西南城市的13家門店被停業半個月，兩名管理者被捕。上周一沃爾瑪宣布，其中國區首席執行官及人力資源負責人“出于個人原因”辭職。

　　在食品行業接連發生數起丑聞后，中國政府今年著力加強食品安全，綠色豬肉事件讓沃爾瑪成為了靶心。該公司還因此被卷進重慶多彩的政治之中。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當他碰到一條民粹主義大目標時，是不會放過的。

　　薄熙來正謀求在明年中共中央換屆前在政治局中搶到靠前的位置。上海中國市場研究集團(CMR)負責人雷小山(Shaun Rein)表示：“薄熙來試圖抓住中國人最關心的兩件事：腐敗和食品安全。”

　　作為全球最大的零售商，沃爾瑪在成熟市場的銷售額增長乏力，因此需要借助中國市場來彌補。然而，雖然沃爾瑪在美國長期以來經營有方、令人敬畏，但在中國卻被地方當局揭露出存在嚴重不足。

　　此外，北京的一些業界高管認為，由于美國擬通過立法來懲罰中國低估人民幣匯率，中美之間已形成針鋒相對之勢，而沃爾瑪正好撞上了。

　　雷小山表示，中國不光懲罰外國公司，它也關閉了數千家違反食品安全法規的國內企業。但是，“如果他們抓住一家美國公司當作突出典型，就會令整個食品供應鏈心懷戒懼”。

　　今年5月，北京方面以聯合利華(Unilever)的行為“增強了消費者漲價預期……嚴重擾亂了市場秩序”為由，對其處以200萬元人民幣（合31.35萬美元）罰款。其實聯合利華不過是在中國政府急于抑制通脹之時，向零售商發出了產品漲價信號。

　　說到食品安全，中國人一貫認為外國公司的安全標準更高，這種觀念令外國公司受益匪淺。然而，若想真正做到這一點，則需解決一大堆問題。分析師們指出，食品生產商經常向當地門店的管理者行賄，央求后者上架他們的產品。“對零售商來說，防止腐敗的重點通常是在采購環節。他們會讓采購部門的人輪崗，但總的來說，這件事并不那么簡單。”一位駐中國的西方零售業咨詢師表示。

　　沃爾瑪長期以來實行集中制的采購決策。然而，由于與當地企業乃至當地政府沒有搞好關系，其在重慶地面的經營可能受到了一些影響。自2006年以來，沃爾瑪在重慶因各種違規問題總共被罰款21次。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一些外國分析師如今批評沃爾瑪接受兩位高管的辭呈是反應過度。沃爾瑪則表示，中國區首席執行官陳耀昌(Ed Chan)在此時辭職只是巧合。

　　沃爾瑪拒絕就上述問題詳談。

　　零售業研究公司通亞(Access Asia)的創始人保羅•弗倫奇(Paul French)表示，沃爾瑪道歉就可以了，應該留住那兩位高管。“沃爾瑪不懂中國政府是光打雷不下雨的。那是游戲的一部分。”

　　但這場游戲利害攸關。沃爾瑪全球營收為4200億美元，其中在華營收75億美元——這部分營收雖顯得微不足道，但它卻在以每年17%的速度增長。而且，中國的零售業已到整合之時，沃爾瑪和家樂福(Carrefour)都有望從中獲益。

　　在重慶折戟的沃爾瑪能否迅速恢復元氣，目前還不好說。今年5月，該公司宣布其中國區首席財務官和首席運營官雙雙辭職，二人辭職同樣是“出于個人原因”。

　　沃爾瑪被走民粹主義路線的重慶領導人當作目標或屬不幸，但不到半年時間就折損四員大將，至少說明它的在華戰略沒有得到認真執行。
　　（英國《金融時報》 拉胡爾•雅各布、帕提•沃德米爾 巴尼•喬普森 譯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