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聯商專欄 彭律師

圖/聯商圖庫

2021年第一個工作日，拼多多一位90后女員工猝死的新聞，登上了個大媒體的熱搜榜。

近年來，員工因工作太“拼命”猝死的新聞已是層出不窮，但此次拼多多事件最讓人覺得心寒的，是拼多多官方的回應：“你們看看底層的人民，哪一個不是用命換錢，我一直不以為是資本的問題，而是這個社會的問題，這是一個用命拼的時代，你可以選擇安逸的日子，但你就要選擇安逸帶來的后果，人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努力的，我們都可以”。

隨著時間持續發酵，從網傳信息來看，更讓人感覺非常可惜的是：網傳該員工98年出生，剛剛進PDD沒多久；日常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她所在的部門是PDD賣菜部門，工作量非常大；2020年12月29日凌晨，她在下班路上猝死，年僅22歲。

據媒體報道，目前勞動保障監察部分已介入調查拼多多的勞動用工情況。暫且不論PDD在整個事件中究竟存在怎樣的問題，相信相關部門一定會對該事件給出調查結果。

現實中，大量企業存在超時加班情形，那么一旦發生員工發病不治或下班后猝死等情形，是否屬于“過勞死”？是否屬于工傷？企業有何責任？

第一，“加班猝死”、“過勞死”，屬于工傷嗎？

“過勞死”是指在非生理的勞動過程中，勞動者的正常工作規律和生活規律遭到破壞，體內疲勞蓄積并向過勞狀態轉移，使血壓升高、動脈硬化加劇，進而出現致命的狀態；即勞動者因為工作時間長，勞動強度加重、心理壓力大、存在精疲力竭的亞健康狀態，由于積重難返，將突然引發身體潛在的疾病急性惡化，救治不及時而危及生命。目前我國法律對“過勞死”沒有作出明確的法律界定。

《工傷保險條例》第十四條的規定，對應當認定工傷的情形進行了“列舉+概括”；第十五條的規定對視同工傷的情形進行了明確。根據《工傷保險條例》以及其他答復等規定，可見對工傷的認定需要具備三個基本要件：（1）工作時間；（2）工作場所：（3）工作原因。

其中以下三種例外情形也被認定為工傷：

1、工作時間的除外情形“工作時間前后在工作場所內，從事與工作有關的預備性或者收尾性工作受到事故傷害的”；

2、工作場所的除外情形“在上下班途中，受到非本人主要責任的交通事故或者城市軌道交通、客運輪渡、火車事故傷害的；”和“因工外出期間，由于工作原因受到傷害或者發生事故下落不明的”；

3、工作因素的除外情形“在工作時間和工作場所內，因履行工作職責受到暴力等意外傷害的”。

實務中，另一種常見的視同工傷的情形即“在工作時間和工作崗位，突發疾病死亡或者在48小時之內經搶救無效死亡的”。 也就是說，只有在工作時間、工作崗位、突發疾病且48小時內死亡的，才視同工傷。不符合前述條件的均不視為工傷，也就是說，“過勞死”并不一定構成工傷。

第二，如若“過勞死”未被認定為工傷，企業是否可以完全免責？

在司法實踐中，如若無法被認定為工傷，那么員工家屬可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認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等相關規定向企業主張侵權責任，此時的侵權責任與工傷責任系不同的法律關系，侵權責任主要考量的是行為與損害的因果關系和過錯大小，但員工家屬需承擔舉證責任，需能證明勞動者死亡與企業行為或安排有因果關系。

比如廣東省高院曾有一個案例，認定勞動者因為沒有吃午飯就從事卸貨的高強度體力勞動，雖然猝死系其本人的過錯，但企業并未對62歲的死者是否適合從事高強度的裝卸工作進行審查，也沒有妥善安排好工作條件，認定存在一定過錯，酌定承擔次要責任。

因此，在未被認定為工傷時，企業并不當然可以免責。

第三，“過勞死”算職業病嗎？

根據《職業病防治法》第二條第二款，“本法所稱職業病，是指企業、事業單位和個體經濟組織等用人單位的勞動者在職業活動中，因接觸粉塵、放射性物質和其他有毒、有害因素而引起的疾病。”

由此可見，職業病是基于“粉塵、放射性物質和其他有毒、有害因素而引起的疾病”，并非工作強度或工作壓力大引起；因此，目前“過勞死”并未被列入職業病名錄。